财富成都智库力荐(本期主角:傅盛)中国互联网有泡沫吗?创业潮是炒作吗?世界的不确定性在哪?硅谷创投教父&《从0到1》作者彼得·蒂尔来到了中国。他与猎豹移动CEO傅盛、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、贝塔斯曼中国CEO、腾讯公司高级副总裁汤道生等展开了讨论。
以下对话为删减版:
1.创业潮是泡沫还是炒作?
主持人:当每个人都参与到众创,可能这是一个泡沫,你们是否担心所有人都进行这样的一种炒作?SamAltman认为硅谷没有泡沫。他到中国走了一周他发现特别热情,特别火热,觉得中国存在泡沫。而且没有人相信中国存在泡沫。从硅谷和中国来看,我们在讨论科技泡沫这个事情存不存在?
彼得·蒂尔:我们有一些灾难性的泡沫事件,包括90年代科技泡沫,还有21世纪的房地产泡沫,所以关于泡沫这个问题,我在美国也经常被别人问到。过去十年我做了很多这方面的工作,即使人们认为价值高估或者某种方式来说认为太高。就美国来说,泡沫是一种社会现象。
但在中国这是非常难的问题,更多的公众参与进来,也并不一定会带来一些泡沫。现在这个问题说是泡沫,可能是一个借口。作为投资者、企业家们,不能简单看一下趋势是什么,别人说什么,你应该自己思考。
傅盛:今天是否存在泡沫不好说,我对于经济没有那么多研究。2009年,我在经纬中国看项目,那个时候京东非常便宜,但没有投。因为那个时候算不出来这家公司能挣那么多钱,但今天来看,都错过了。后来经纬改变了风格,投了很多移动互联网的早期项目。
我觉得,互联网对于我们的最大改变,就是加速了人脑之间的连接,使得过去需要一个大循环才完成的事情,能够快速地被组织。
今天来看,中国讲方法论,讲互联网,讲这些理论传播,包括《从0到1》这一本书比硅谷热的多,这可能是一个好现象,用更多的新知识把我们武装起来,在这么大的人口红利时代,这么多人一起参与,总的来说,非常健康。
龙宇:去年这一年美国创投企业投出了将近五百亿美金,美国市场和中国形成一个很鲜明的对比。
我们是在酿造一种有气泡的香槟酒,不同于美国的威士忌,也不同于欧洲的红酒,它是另一种味道。所以我们有泡沫现在赶紧喝,应该有参加派对的可能。
汤道生:我相信泡沫与否,当成为一个普遍现象的时候,大家的投入,资产估值,到最终能产生的回报,都是成合理的比例。
最终还是看你有没有抓对合适的投资对象,以及在泡沫的时候有没有赶紧喝。就是充分利用好这个机会,不怕在泡沫里面,你可以在泡沫里面得到你想要的东西。把精力放在建立长期的核心竞争能力,到泡沫碎的时候,自己能在健康稳定的发展,才是最重要的。
潘石屹:过去十年时间,我们不断的争论房地产有没有泡沫?都不只是十年,是二十年时间。我们坚定的认为没有泡沫。跟说有泡沫的这批人吵了20年的时间。实践证明我们是对的。
我们不光是说没有泡沫,而且认为这样做也没有泡沫,大量投资投下去,我们赚了很多钱。可是前两年我们发现房地产的形势急剧变化,这些说泡沫的人不说话的时候,我们觉得有问题了。
过去的经济秩序这个大厦就要塌掉。我们用互联网这个工具解决问题的时候,不是说在重建坍塌的大厦,而是在已经要崩溃的经济秩序中做一些修补工作。我基本上看到有超过50%拿着互联网这个先进的技术,去做的都是修补工作。你刚刚修补完,这个大楼要塌了又有什么用?这个衣服不穿了,要扔了,你非得觉得扣子掉了缝上去,是没有意义的。我觉得今天的互联网要谈泡沫,还比较远。
如果说互联网里面有一些失败的企业,他就是整个方向错误了。互联网的发展前景非常大。如果说创业板估值有点高,比如各个政府的央行发钱造成的泡沫,与你们互联网造成的泡沫相比,都不好意思说,九牛一毛。
我觉得你们就是认准方向,什么是新秩序,什么旧秩序,可能有个人的区分。互联网使我们的效率提高。刚才他说人和人的联系,成本降低,都不重要。区别在于旧经济秩序中依靠关系,互联网中依靠知识和智慧。
在互联网中,互联网背后猫狗是男女都不清楚,你是富二代掌握关系和资源,在互联网上面使不出来。所以,中国有两个事情,一个事情是简政放权,一个是反腐,这两个事情都是瞎忙活,不如把互联网发展起来,这两个事情都不存在了。
2.什么叫从1到N,什么叫从0到1?
主持人:从0到1和1到N这样一个问题,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从上次彼得·蒂尔来中国三个月,已经争论了三个月。每个人都引用这个书里面的东西,然后去论证。我们在美国看到大量公司说,这样项目可以看到很多,也会看到特斯拉这样的公司,反过来看中国没有。
我们人口基数大,但也有大疆这样的公司,占全球无人机市场57%的市场。我们也有陌陌和YY这样的创新的公司。所以我们今天在座的所有人争论这个问题,从0到1、从1到N是不是某个地方所属?到底什么叫从1到N,什么是从0到1?
彼得·蒂尔:从0到1就是做新的事儿,就是创新,就是新技术,设计新企业模式,新的社交模式,重点还是技术上面。从1到N是不断的模仿可行的方式。
21世纪可能会有很多,两者都有,就是从0到1或者从1到N,从0到1主要是技术,从1到N主要有关全球化。
我想两者的结合,才是最有力量的。从0到1做的和从1到N不一样,因为从1到N是更快的模仿。中国做从1到N做的非常好,这在过去40年来做的全球化比任何国家都好,它跳过很多阶段,做得非常快。当然,对中国来说有很多挑战。在中国模仿的时候最基本挑战就是你得知道,数百人数千人在模仿,你要跟他们竞争,对于中国整个来说是一个企业模式。
但也可以说,中国现在已经处在前沿,它比其他的国家互联网非常先进,跟硅谷一样。但要取得进步,也需要做新的东西。
我想也许在过去十年里,中国95%的是从1到N,5%是从0到1。也许今年十年这个比例,85%是从1到N,15%是从0到1。随着时间的变化,中国会越来越先进,这种模式就会发生变化。作为先进国家,你要进步你就需要做新的东西,不能再完全依靠模仿。
日本和中国不一样,他们模仿任何东西都做得很出色。他们模仿任何东西,经济就不增长了,因此我想这个问题中国与日本完全不一样。中国有创业精神,而且人更多,日本犯的错误,中国可以避免,中国甚至可以做的更好,但是我想有些东西,中国人更讲求不同的方法。
龙宇:过去几天,彼得·蒂尔去中国的四个城市,在中国得到的热情拥抱,可能比硅谷还要多,你感觉到了吗?大家对于技术那么饥渴,来到这里看从0到1,说明我们想拥抱。你觉得在什么时间上,哪些政策上的、心态上的、资本上的或文化上的缺失,使得我们的从0到1还没有来到?如果你觉得这个创新会来到中国,大概什么时间?大概哪些行业方向上?
彼得·蒂尔:中国是非常大的国家,整体来说很难讲。但我认为有一点,就是人们努力工作,有这样的创业精神。
中国做得像硅谷一样好,比全球其他地方做得更好,甚至超过西欧。过去十年,他们没有大的IT公司出现,不是说人们没有足够多的文化创新,出发点是人们有巨大愿望想尝试新东西,有希望成功的愿望。你要成功,就要寻求模仿,甚至要求创新。
所以,如果他们到中国寻求成功,我想他们会更加创新,这是中国给我的整体感觉,有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强度。
当然我们在不同城市访问,稍微设想一下,你可以看到这样指数级别的增长和发展,这些城市不断的进行转变。一年一个大变化。这是巨大的意愿在推动,就是相信未来比现在更好。这种愿望在中国是很大的动力,这是人们已经具备的东西,而对西欧来说,就是很大的挑战。
中国是非常大的地方,硅谷非常小,在中国,人们坚信未来可以比现在更加美好,所以中国人比较勤奋的工作,去努力实现这样一个梦想,这是非常强大的力量。
傅盛:我读完《从0到1》这本书,加上自己的实践,我终于理解,以前,我一直认为美国的Think different是一种独有的文化、情怀和气质,后来发现其实是追求一种经济利益最大化。
美国已经走过最粗放的经济竞争性,必须追求不一样的垄断性,才能进一步发展。早期的中国互联网是蛮荒时代,那个时候只需要勤奋,所以那个时候出现很多复制。
因为复制没有强竞争,作为第一个复制的人,可以得到很好的结果,但是今天中国以后走入互联网时代,中国一定会迈入Think different这样的文化中。
以猎豹来说,猎豹面对360的竞争,都绝望了。后来在全球移动市场上我们有机会拿下,我们用20多个月拿下全球四亿多的月活跃用户。我在读这个书的时候就发现,它就是利益最大化的思维模式,而且一旦获得超额利润,我相信越来越多的公司,开始模仿这种思维形式。
我觉得这个态势已经很明显。刚才说的大疆,包括小米、陌陌,我觉得中国会出现越来越多这样的公司。我认为,未来应该是“勤奋+从0到1”,中国企业就可以会创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奇迹。
汤道生:很多时候一个国家和一个社会甚至一个团队的发展,也是需要经历不同阶段。我觉得不需要对从1到N抱着抗拒的心态,我相信如果没有中国过去30年的投入,去做从1到N的技术或者工艺,未必能够成就今天我们从0到1的尝试。
我想借这个机会问一下彼得·蒂尔一个问题,从0到1的机会不同行业都仍然存在,有不同的地域,美国或者中国或者全世界也好,我想听一下彼得·蒂尔觉得,有什么客观的条件能够创造出来更多机会,大家去做从0到1的尝试。如果作为一个创业者,他们应该往哪个方向去看?
彼得·蒂尔:如果说这个问题的答案,对一个投资者或者创新公司做来说,他需要对趋势进行探讨。一旦趋势是从1到N,我想他们会有很多这样的相似特性和属性。从0到1的这些公司,我们可能没有一个合适的语言来描述他们在做什么。如果可以放一个范畴里面,或者一个卖太阳能板的公司,包括一些在线的食品公司的类别,是否排在前十位。如果在这样一个范畴,可以证明是否是从0到1的公司。我们有时候描述起来不太合适。
你必须关注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,有什么差异性,你可以获得不同企业他们的做法是怎样,很多是属于常识性的问题,但它是否有效?是否有这样的风险?
简单一个公式来说,有三个部分,团队、技术和商业战略。三个统一起来,技术的方面是从0到1,他应该比别人做的更好一点,比深圳企业更好一些,最起码你应该成为全球最佳。
今天,社会网络效应已经非常大了,唯一要做的就是围绕创新中心,通过掌握非常多的重要信息,了解到全球什么是最佳。
当然,还有另外一个问题,就是从0到1的公司,也有一些问题。比如这个技术是否有效,是否很好。我们经常投资一些地方,它应该是从0到1的,但太复杂太遥远,却并不合适。这都是从0到1要承担的风险,就是技术风险,但从1到N不会有这样的风险。
龙宇:刚才谈到即便在过去中国还是有5%的从0到1,不知道根据你的标准,过去中国哪些创业,哪些创新够得上从0到1的标准?因为过去你接触了很多企业家。
彼得·蒂尔:比如腾讯,有很多公司他们有移动应用的方面,我想也是非常先进的,阿里也是很有创新性,他们的业务模式上面。也许可能不是技术,而是业务模式更加创新。我想有很多这样的创新。
小米手机公司,也是令人印象很深,把所有地方零部件组合起来,有些成本不太高,但做得非常好。他有非常好的技术,少花钱多办事,让价格非常低。这也涉及到某种类型的从0到1的创新,你可以把价格变得很低,如果没有创新是不行的。我认为,很多像这样的事情是在中国发生的。
我永远不知道,对于预测未来,历史可以告诉你什么。因为就今天的中国来说,比如说20年前或者4年前完全不一样。20年前我们会问问题,中国所做的,当时80年代做什么?90年代做什么?我们从95年到2015年如何发展?这样一个预测。我想针对这个问题有时候容易引起误解,有很多不正确的方向。
因为以前做了很多,现在回答这个问题,比如说是否太狭窄的一些,有可能会失去很多东西。包括2015也是这样的预测。如果看一下中国过去的东西,有时候我们低估了它今后20年的潜力。
3.世界最大的不确定性是什么?
潘石屹:先说从0到1,我觉得大家讨论了半天从0到1是创造,就是带领我们往前走的力量。从1到N就是复制就是拷贝,两个东西都很好。后面拷贝的也不丢人,我们整个风气要尊重从0到1,要尊重这些创造的人,因为他们是社会最勇敢的人。
实际上真正创新的是谁,有可能都是下面这些默默无闻的,今天不够强大的公司,他们可能会失败。可是这些企业,这些人有这样的勇敢的精神,是真正带领我们这个社会在进步在前进原动力,后面跟着这些人不要在意他。
汤道生:我想最恐惧的是不懂年轻人。我觉得随着企业越来越大,你很难避免一定的问题,或者很难避免我们的步伐会放慢。相信创新的机会,大公司小公司都有,但是怎么能够保持一个大的企业,能够懂得用户的需求,懂得年轻人在想什么,这是我觉得心里内心比较恐惧的地方。
4.经验不足的情况下,如何做一个正确的判断?
傅盛:创新意味着你进入一个经验值不足的领域,比如你为政府做的大数据,以前没有人做过,你怎么在经验不足的时候做一个正确的判断,并且快速的拿到这些经验?我觉得没有这一点能力,创新往往会撞在墙上。
彼得·蒂尔:如果你要等人告诉你在做什么,那就太晚了。企业的时机非常重要。比如冲浪的时候,进入大海之前,浪要冲你;如果你等海浪,那么就太晚了,而且你往往会失去大的海浪。因此你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,当你真的要知道你做什么,这就是说明你已经太晚了。
这并不是一个准确的、科学的、经验性的说法。因此,往往有一些概念,你要做一些判断。比如说客户可能需要什么,你得做一些研究来看客户是否需要这个产品。但是如果完成这个研究以后,别人已经做出了产品,也已经晚了。因此我做的时候,我们当时有一种动力,有一些创新想法,然后你要跟人们讲,你要不断的使它成型,你要做一些判断,如果你要等待一个准确的时间就太晚了。我想这也是我们的面临困难和挑战。如果你非常准确的话,大家在座的都会能够建立很好的企业了。
来源:百家